关税落槌前，欧盟秘密行动

编译 | 杨玉科

编辑 | 葛帮宁

出品 | 帮宁工作室（gbngzs）

据《南华早报》6月4日报道，欧盟官员已告知中国汽车制造商，预计欧盟委员会将从7月4日起对中国制造的电动汽车征收临时关税。

欧盟对中国电动汽车行业补贴的调查，使本已紧张的双边关系出现新的裂痕。预计欧盟委员会将于下周，秘密通知相关企业将征收的进口关税税率。

据知情人士透露，6月3日，一家中国汽车协会组织在布鲁塞尔与欧盟贸易部会面，就补贴调查举行听证会。在这次听证会上，相关企业被告知，欧盟计划将在7月4日征收临时关税，但没有透露关税税率。

按照欧盟惯例，欧盟委员会应该在关税生效前4周公布税率。据了解，鉴于欧盟委员会很明显打算直接征收关税，受影响的中国企业已寻求法律建议。

按照最初计划，关税税率应该于2024年6月5日公布，上个月推迟至欧洲议会选举（6月6日-9日）之后。7月4日之后，欧盟委员会将有4个月的时间与成员国协商，决定是否将临时关税变为永久性关税。

“调查还在进行中，我们不会对此发表评论。”欧盟贸易事务发言人奥洛夫·吉尔（Olof Gill）表示：“我们将很快宣布一些临时条款。”

近几个月来，欧盟预提高电动汽车关税，一直是中欧关系的讨论焦点。

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去年10月警告称，中国进口的电动汽车将“大量涌入”欧洲。中国的电动汽车，就像10年前欧洲的太阳能行业几乎被摧毁一样，会摧毁欧洲大陆的汽车行业。

自那之后，关于电动汽车调查的是非恩怨一直争论不休。一方面，欧洲的支持者希望提高关税，以遏制中国电动汽车的进口，保护欧盟汽车行业，并降低电动汽车数据收集的安全威胁。

另一方面，自由贸易主义者和环保主义者组成了一个罕见的反对关税的联盟。他们认为，关税将扭曲市场，破坏欧盟摆脱对内燃机汽车的依赖，从而减少碳排放的努力。

尤其是在德国，形成了反对关税的强大势力。德国外交官一直在布鲁塞尔游说反对关税，而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Olaf Scholz）公开质疑这项调查。德国本土汽车制造商也面临着将中国制造的汽车运回欧洲的更高成本。

宝马集团和大众汽车集团的高管，就欧盟对中国的电动汽车征收进口关税提出警告，称这可能会颠覆欧盟的《绿色协议》计划。宝马集团首席执行官齐普策（Oliver Zipse）最近对记者说：“你可能很快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众汽车集团首席财务官Arno Antlitz担心中国的报复行为，表示中国汽车制造商将开始在欧洲生产汽车，“目前的关税讨论是否会走向正确的方向，这是非常值得怀疑的。”

现在，压力落到了布鲁塞尔。欧盟委员会征收反补贴税的决定，既要平衡他们在中国企业中发现的补贴水平，又要为本土汽车企业创造公平的竞争环境，同时又要看起来没有放弃对欧盟《绿色协议》的承诺。

围绕此次调查，行业专家们争相预测将征收的关税水平，同时也试图预测北京方面的反应，并推演出将是一场针锋相对的贸易战的步骤。

在决定如何应对时，北京方面也面临着权衡的问题。中国商务部部长王文涛和副部长凌激目前正在南欧国家访问，包括西班牙和希腊，电动汽车调查将列为重要议题。

6月2日，在西班牙马德里，在与西班牙经济和工业部长举行的会议上，王文涛表示，中国愿意与西班牙共同努力，增加贸易，促进双向投资，扩大合作。中国希望西班牙推动欧盟支持和鼓励新能源产业深化合作，创造一个公平和可预测的发展环境。

“如果欧方不兑现承诺，继续打压中国企业，中方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坚决维护中国企业的合法利益。”中国商务部在西班牙会面之后发表声明称。

到目前为止，中国已经通过官方、媒体和商业渠道，警示要将欧盟的猪肉、乳制品、大排量汽车和飞机作为目标，同时还对进口的欧盟白兰地发起反倾销调查。

北京方面正发出信号，准备使用非常明显的工具向成员国施压，希望能够影响欧盟贸易政策的走向。“这些措施主要针对法国（农业和航空航天产品）和德国（汽车），这两个欧盟最大的成员国。”独立分析机构荣鼎咨询的一份报告写道。

报告说，法国一直支持欧盟委员会，北京正在向巴黎发出一个信号，即法国这种支持将付出代价；德国对欧盟的调查曾表示质疑，通过警示柏林，北京鼓励朔尔茨政府做出更有力的反应。

有分析认为，关税税率为15%~30%。

无论最终的税率是多少，它们肯定会让一些利益相关者感到不安。如果税率太低，可能会招致一些人抱怨，也起不到限制进口的效果。

如果欧盟决意征收关税，关税需要提高到多高才能产生明显的影响，并阻止中国电动汽车出口商呢?

荣鼎咨询的分析师认为，鉴于其它市场的关税更高，低于50%的关税不太可能阻止所有中国电动汽车的进口，并保护欧盟的汽车行业，例如，美国上月对这些汽车征收100%的进口税。

欧盟历史上征收的平均反补贴税为19%，而目前对这些汽车征收10%的进口关税。欧盟正在根据世界贸易组织的规则评估其潜在的反制措施，该规则将关税的可能范围限定在15%~30%。

但几位专家表示，中国进口到欧洲的电动汽车数量，可能不会受到欧盟新关税的重大影响。像比亚迪这样的汽车制造商，在欧洲的价格中有足够的利润来消化30%的关税。

施密特汽车研究公司马蒂亚斯·施密特（Matthias Schmidt）表示，中国汽车制造商在欧洲的定价中蕴含着很高的利润率。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我们认为，他们的高利润率将能够吸纳大部分关税上涨的费用，而客户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荣鼎咨询在4月底的一份报告中表示，新关税必须高达50%（从目前的10%）才能产生真正的影响。“我们预计欧盟委员会将征收15%~30%的关税。但即使关税在这一范围的最高点，一些中国生产商仍将能够从出口到欧洲的汽车上，获得可观的利润率，因为它们享有巨大的成本优势。”

报告称，按照这个税率，“一些中国生产商仍将能够从出口到欧洲的汽车中获得可观的利润，对比亚迪这样的垂直一体化制造商来说可能更高。”

不过，临时关税将给中国电动汽车制造商增加数十亿美元的新成本。一些分析师表示，它们可能会大幅削减中国在欧洲的销量。

德国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上周发布的研究报告显示，对中国电动汽车征收20%的关税，将导致欧盟从中国进口的电动汽车减少38亿美元，约占当前贸易额的25%。研究发现，欧洲本土电动汽车的销售额将增加33亿美元。

但施密特认为：“它们将无法真正获得比现有品牌更高的价格溢价，它们将继续保持同样的价格水平，并以更低的利润率运营。”

施密特说，投资银行瑞银发现，中国汽车制造商在中国制造的电动汽车拥有30%的价格优势。他说，即使将关税从目前的10%提高到25%，也会留下“狭窄”的利润余地。

荣鼎咨询表示，2023年，中国制造的电动汽车在欧洲的销量约为30万辆，市场份额约为19%。根据Dataforce数据，销量最大的单一车型是特斯拉Model 3，销量约为9.95万辆。其余份额，由中国品牌和宝马等在中国生产面向欧洲销售的汽车的非中国品牌平分。

荣鼎咨询比较了中国和德国同类电动汽车的价格。例如，比亚迪的海豹电动轿车在中国的售价为21769欧元，但在德国的售价为41990欧元。比亚迪Atto 3紧凑型电动汽车，在中国的售价为17923欧元，在德国的售价为37990欧元。

“根据我们的计算，30%的关税，仍将使比亚迪在欧盟的利润，相对于在中国的利润高出15%（合4700欧元），这意味着对欧洲的出口仍将极具吸引力。”荣鼎咨询总结道。

报告称，比亚迪甚至可以降低价格，以实现2025年占欧盟市场5%、2030年占10%的目标。“其它中国电动汽车仍将享受到强劲的欧盟利润溢价。”

从中国进口的电动汽车（包括非中国制造商在其中国工厂制造的电动汽车），从2020年的16亿美元增至2023年的115亿美元。在此期间，中国品牌在欧洲的市场份额增长了4倍多，去年达到8%。

根据非政府组织运输与环境的估计，这一比例今年将达到11%，到2027年将升至20%。

（本文部分内容综合Automotive News、Reuters、Bloomberg、Financial Times、DW、South China Morning Post报道，部分图片来自网络）